巡逻官兵走向点位。(视频截图)
积雪在巡逻战士的脸上融化。
巡逻官兵攀爬陡坡。(资料照片)
上山的战友都会到康西瓦烈士陵园和巴依尔聊一会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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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尾滩的冬天只有两种颜色,天空的湛蓝和地上的雪白。巡逻在茫茫雪海,高出平原60%的紫外线照射在雪上,反射出的光很容易灼伤暴露在外的皮肤,守卫在这里的边防官兵脸上总有被灼伤的印记,他们把它看成是“一枚枚军功章”。
打开祖国的电子地图,一次次将喀喇昆仑高原放大,仔细寻找才能发现“河尾滩”这三个字。新疆军区某边防团河尾滩边防连,因地处河滩尾部而得名,这里海拔米,比珠峰大本营还高出米,是目前全军海拔最高的边防连队。
连队驻地8级以上大风从年初刮到年尾,年平均气温都在零摄氏度以下,取暖锅炉天运转,官兵们四季都穿着棉袄。连队营房周围雪峰林立,河尾滩成了藏在群山中的“孤岛”。偶尔会有野生动物在这里留下脚印,而留下足迹最多的是守卫在这里的边防官兵。
年12月22日,农历冬至,气温零下41摄氏度。一大早,全副武装的巡逻队员将执勤器材全部装车,他们当天要到达的巡逻点位在常年不化的冰川之上,途中要翻越“好汉坡”——顾名思义,就是英雄好汉才能爬得上去的坡。
“好汉坡”平均海拔多米,由三个坡组成,整条步行巡逻路都是在45度的雪坡上攀爬,缺氧状态下,人的体力消耗很大,极易发生险情,这也是河尾滩边防连防区内危险系数很高的一条巡逻路。
“人人都有历险记”
巡逻车行驶在茫茫雪海上,驾驶员张鹏飞小心翼翼,“风吹雪覆盖了整个路面,只有仔细辨认才能看清路在哪里”。
河尾滩边防连官兵守卫的地方,几百公里范围内都荒无人烟,连队距离最近的县城也有多公里。通往连队的路大都是搓板路,来哨卡的人很多会感觉腰疼,坑坑洼洼的路上经常能捡到车牌照。
四级军士长张鹏飞是参与河尾滩建卡的7名先遣队员之一。那一年5月,他们冒着暴风雪向喀喇昆仑之巅挺进,在寸草不生的雪海扎下三顶帐篷,当五星红旗飘扬在海拔米的河尾滩时,所有人都流下了热泪。
7名队员之一的班长马双喜退役后,在距离哨卡最近的县城当了一名人民警察。有人曾问他,在山上守了那么多年还不够吗?他却说,“在这里,哨卡离我近一些,如果发生战争了我还能冲上去!”
1个半小时后,巡逻车在道路尽头停了下来,官兵们带好装备开始徒步巡逻。连长孙志国挨个检查巡逻官兵的鞋带。
“鞋子太重要了!”他强调说。
在海拔多米的地方,一不留神就会被严重冻伤。曾有一名战士的鞋子陷在雪窝里不想找了,军医警告说:“如果你不穿鞋走回营区,这只脚就废了。”自此以后,系鞋带、检查装具等准备工作就像打完靶要验枪一样,成了巡逻官兵徒步穿越积雪区前必不可少的“操作规程”。
张鹏飞是全连最老的兵,每次巡逻他都主动要求参加,巡逻经验丰富的他被连队官兵称为“活地图”。走到一处冰面时他说,自己曾在这里遇过险。
年8月,积雪融化,河水泛滥。巡逻队过河时,张鹏飞穿上雨裤系上安全绳探路。脚刚踏进水里,就感觉一股凉气从膝盖直抵头皮。走到河中间时,急促的河水灌进雨裤,张鹏飞瞬间淹没在冰河里。岸上的战友死死拽着安全绳,与冰河展开拔河,喝了几口水的张鹏飞最终被拉上岸。
生在河尾滩站岗,死在康西瓦放哨
走过冰河,穿过积雪区,巡逻官兵来到“好汉坡”脚下,开始在陡峭的雪坡上艰难攀爬。海拔越来越高,风卷着积雪扑面而来,官兵们的睫毛和面罩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霜。
突然,筋疲力尽的上等兵刘旭洋出现了缺氧症状,失去意识一头栽倒在雪里,向坡底滚下去。附近的战友不顾一切冲过去抓住刘旭洋。“快给刘旭洋吸氧。”孙志国将浑身发抖的刘旭洋抱在怀里,不断呼唤他的名字。战友们围成一个圈,替他遮挡风雪。
卫生员马强把丹参滴丸塞进刘旭洋嘴里,再扣上氧气面罩。5分钟后,刘旭洋慢慢恢复意识,虚弱地说:“没事、没事……”
一次巡逻,便是一次生死考验。巴依尔是河尾滩边防连的一名狙击手,体能在全团数一数二。年年初的一次执勤任务结束后,他出现头痛、胸闷等高原反应。在高原上摸爬滚打好几年的巴依尔并未在意,驻守在河尾滩,这样的症状经常会遇到。
直到第三天,他突然出现昏迷症状,被紧急送往多公里外的高原医疗站。诊断结果令人震惊:脑水肿、心肌炎。军医全力抢救,还是未能留住巴依尔年轻的生命。后来,他被安葬在海拔米的康西瓦烈士陵园。
“生在喀喇昆仑为祖国站岗,死在康西瓦为人民放哨。”陵园里,镌刻着“叶尔登巴依尔·红尔”名字的石碑是陵园里的第座墓碑。
来自四面八方的爱心包裹
中午12点,官兵们来到好汉坡第二个山坡脚下,孙志国回过头说:“兄弟们,咱们休息一下。”巡逻官兵席地而坐,张鹏飞躺在雪里打趣说:“躺在这和家里的席梦思没什么区别。”上士杜海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全家福,照片上,两岁半的儿子摆出奥特曼的经典动作,妻子依偎在杜海兵的身边,脸上洋溢着幸福。
杜海兵已经一年没回家了。妻子一直想来河尾滩看看丈夫守卫的地方,可一想到这样恶劣的自然环境,杜海兵就拒绝了。
连队原指导员亓凤阳的妻子谭杨来到过河尾滩。平日里,谭杨听丈夫讲得最多的是高原官兵的戍边故事。“一定去趟昆仑山,看看丈夫和那里的守防官兵!”谭杨决心先把身体练强,等待时机上山。她每天早晚坚持跑5公里,先后跑烂3双运动鞋,体重也由80多公斤减到55公斤。
“上高原看丈夫,这是对边防一线哨卡官兵莫大的鼓舞!”该团原政委魏鹏了解情况后,派车专门送她圆梦昆仑。
当历经辛苦夫妻俩团聚时,谭杨紧紧搂住7个多月未见面的丈夫,禁不住热泪盈眶。面对列队迎接的官兵,谭杨与大家一一拥抱。这是河尾滩边防连组建以来,这个全军海拔最高的哨卡迎来的第一位军嫂。
巡逻路上,官兵们说起了老连长于少林。他新兵入伍后服役在海拔米的天文点边防连,再到海拔米的神仙湾边防连,然后到海拔最高的河尾滩边防连。于少林和妻子“八一”建军节结的婚,8月3日,他就启程返回部队,“媳妇哭得稀里哗啦的”。
雪越下越大,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。官兵们压低身体,缓慢前进。“大家把背包绳连接起来、系在腰上,手拉着手往上走!”孙志国系好绳子在前面探路。巡逻分队官兵一线排开,艰难地往坡上爬。
手拿冰镐边走边刨,孙志国小心翼翼地为战友开辟出一条安全路线。风带着哨音从身边刮过,夹杂的雪粒子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,巡逻官兵努力睁着眼睛,晶莹剔透的冰川下是白茫茫的大地,如同梦境一般。战士袁郭鹏有一次就是在这个陡坡头朝下滑了下去,来了个倒栽葱,一头扎到1米多深的雪窝里,是战友们提着他的脚把他给“拔”了出来。
执行巡逻任务,官兵们都穿着两双袜子。“冬天太冷了,一双袜子根本扛不住。”张鹏飞从怀里抽出一条青色的围巾说,“这个围巾是河南一对老夫妇寄过来的,围着很暖心。”
年12月1日,几件快递从河南安阳寄到河尾滩,寄件人叫“赵中福”,箱子上贴了一张纸条,写着“敬河尾滩哨卡最可爱的人”。打开箱子,一条条围巾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。
通过寄件人电话了解到,赵中福老人是一位有着60多年党龄的老党员。几年前,老人从电视中了解到,有一群年轻官兵,顶风冒雪驻守在海拔多米的喀喇昆仑高原上。赵中福与妻子商议后,决定自己动手织围巾寄给边防官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