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武县杨勇涛一盏闲愁也说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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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四季为人,则秋必高士,于四时之中,尤显清雅。俗谓“秋高气爽”,用于言秋实在契合,此语出自诗圣高作,其中之气,不单指天气、节气,也可指人之心气。

每至秋季,闻丹桂飘香,观菊姿红叶,美景历历,令人神清;嗅菊之馨香,酌一杯淡茶,亦颇让人心醉。

但秋也每与愁字相连。“何处合成愁,离人心上秋”,古人解字,也存诗意,汉字之秘当在其中矣。

天地原无情,草木催之生也;四季本恒常,人心使其变也。春夏养阳,秋冬养阴,天地之变,自然之理。“天高云淡,望断南飞雁”,天渐转凉,候鸟思迁,物犹如此,人心岂不如是?

故游子在外,每逢秋节,便思团圆。“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”,当在中秋月圆之夜;“独在异乡为异客,每逢佳节倍思亲”,正在重九登高之时。秋本无言,文人骚客则以笔代为宣告,一勾一划,自出胸臆,点点闲愁,不在心外。

秋之本字,原无闲思杂绪,本以蟋蟀为形,虫以鸣秋,以表其义;又有蟋蟀形下加“火”,表秋禾谷熟,似火灼烧,一禾一火,正谓收成之时。

若在初秋,远离车马喧嚣,立于旷野,举目可见广田秋禾,令人神怡。面对此景,少年时随父母于田间劳作之场面,便会时时浮现。可惜久已不涉农事,但遇农忙,囿于工作,为斗米奔波之际,鲜有顾及父母之时。每每言之,父母辄劝吾心安,只说家中一切安好――收割有机器,无须人为;收完即卖,粮款两讫――如何如何方便快捷,并不如从前劳累云云。

父母有父母的心思,秋之一字,在他们眼中,是满目的金黄,是丰收的餍足。至于辛勤劳苦,并非心中所虑,似乎生命之原来况味,本该如此。在他们的认知里,所谓的秋之愁思,本是文人泛酸之调,大概也只有远离尘世的闲汉,才会感而生之,开口闭口言愁的,于他们而言,似乎显得矫情且失人间烟火之气。

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发愁的时候,在我的记忆里,他们可虑的事情实在太多,好像每天都在发愁,早年为生计愁,为儿女的教育愁,后来为儿女的婚事愁,现在则为了孙儿孙女奔波劳碌。他们的愁,或许久萦于心,但从未宣之于口,而是转化成风风火火忙碌的背影,包含在时刻不停琐碎的念叨中。那是期许,也是鞭策,是一辈子扎根在土地里的父辈对儿女的所有寄托。

落叶悲寂寥,天地又逢秋。借问秋风,吹愁不起,不是愁思深重,惟叹秋风尚薄。

少年之时,心胆俱壮,不识愁,不言愁,赋文学说愁,思之亦觉可笑且有趣。然而人到中年,方才对愁字有深切体会,但到此方知,生愁而不能言,识愁而不能解,赋文说愁又易惹人讥笑。故吟花弄月、伤春悲秋之情,只得悄然藏起。面对日渐长大的子女,时时展露笑颜,实则暗咬牙关,不敢生丝毫松懈之意。值此之际,方对父母有了更深层的理解。

古人说愁,留有“今朝有酒今朝醉,明日愁来明日愁”之句,于今看来,也只是故作洒脱,今日有酒,其醉为何?也只不过是那逃不脱的闲愁一盏。

或逢三五好友,相坐对饮,觥筹交错,推杯换盏,酒入衷肠,物我皆忘,众人皆醒而我独醉。当此之时,且将那一盏闲愁,暂寄杯中之酒,留得醉中细品。

此时若有人相对言愁,哂笑之余,大概也只能学一学辛弃疾,却道天凉好个秋罢了。

来源:百家岩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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