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孙秋玲（河南修武）秋风萧瑟，草木摇落。周日的午后还有点暖意，在城外的小公园散散步，心清亮许多。他远远地走过来，目光漠然。一个我应该称呼姑父的人，但不想和他打招呼。我熟悉他，但他不一定记得我。多年的军旅生涯，退伍后也住在这个小县城。头发已稀疏，背有些驼，衣着素净整洁。他是我二奶奶家的女婿。每逢春节，我回娘家时，会碰到他，但很少搭话。我慧姑早在30年前已去世，在嫁给他三个月之后的一个艳阳天。记忆中的慧姑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，高挑的个子，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。在那个没有化妆品的年代，依然面如皎月，齿白唇红。都说慧姑命好，嫁给了一个吃皇粮的军官。二奶奶逢人就说女婿如何如何好，整天乐呵呵的。结婚时，二爷爷找周边最好的木匠做的家具。记得我和小伙伴们去看了好几番呢。一遍遍油漆的实木家具，真是羡煞我们这些小屁孩。天各一方相思苦。新婚三个月后，慧姑去部队探亲。带上她精心编织的毛衣和家里的土鸡蛋。相见自然甜如蜜。中午，慧姑在招待所包饺子，姑父不想在部队吃饭，特意早早回住处陪妻子。暖阳高照，慧姑坐在小桌子边，包着饺子，姑父在门口擦着枪。两人有着说不完的贴心话。慧姑会唱豫剧，说不定在给姑父唱《花木兰》呢。“砰”一声，枪响了，慧姑倒下了，血从头上汩汩淌下来。他轰然坐在了地上。枪里的子弹走火，不偏不倚，打在了慧姑的头上。他哑了一个月，什么也不说。每天呆若木鸡，吃很少的一点饭。慧姑死后，他受到处罚，降了级。他主动要求去部队的文职部门工作，再也没有摸过枪。再后来，二爷爷积郁成疾，很快就去世了。好在二奶奶天性乐观，一直好好地活着。姑父每年都有几次去看望二奶奶。他送钱送物，但从来没有一丝笑容。后来和他一起去的，是个矮矮胖胖的女人。我会偶遇到他们。每次遇到他，他仍然是哭丧着脸，和谁也不说一句话。有一种痛，痛彻心骨；有一种悔，切肤之恨；有一种错，命运捉弄，此生永远无法弥补。我想，他一定希望有来生。作者简介：孙秋玲，河南小修武县实验中学英语教师。河南省教育厅学术学科带头人，河南省文明教师。三十载小小讲台演绎爱和责任，五十年率真淡泊素描平凡人生。
